Wednesday, July 29, 2009

規律



規律,往往被說成是創作的最大的敵人。
規律等如古板、沒有想像力、一成不變、沒有生氣、在工作間所有東西也放得整整齊齊,……。
作為創作人,自己從前也很「任性」。
但現在越來越發覺,越重視創意的人,其實越會注重規律。
當創意一閃而過,你要想記下一些東西的時候,發覺桌子亂得連一張紙及一枝筆也找不著的時候,之後你又記不起那刻的感覺時,甚麼創意也沒有意思了-你需要用烈性炸藥放在桌上將所有冇用的東西炸毀。
記得前輩曾經說過,自由身工作者其實最不自由,因為你往往二十四小時也在工作,時間變成由自己決定的時候,偏偏自己卻最不懂安排。
這兩星期,每天起身,看報紙,吃早餐,之後出外工作或收拾東西,乘車看書聽mp3,回家陪家人吃晚飯,看電視,睡覺,第二日又如是,平凡得不能再平凡,但,似乎開始找到一種生活的節奏。

而,創意如海浪一樣不斷累積。


(上圖攝於筲箕灣,2008)

Tuesday, July 28, 2009

短劇一則


(寧靜的晚上,女在房間內坐著吹頭,男站在門邊)

男:(望著女吹頭)
女:你望咩-
男:(望著女吹頭)
女:你o係度望咩-
男:(望著女吹頭,笑)
女:你笑咩-
男:(繼續笑)
女:你o係度笑咩-
男:(繼續笑)
女:有咩好笑-
男:(不笑)
女:你笑我-
男:唔係-
女:我知你o係度笑我-
男:唔-唔-係-
女:唔係你o係度笑咩-
男:吹頭-
女:?
男:我想話吹頭-
女:我而家阻住你吹頭-
男:唔係-
女:你企o係度咁耐原來就係話我阻住你吹頭-
男:??
女:你過黎-
男:???
女:你同我過黎-

(燈漸暗,慢慢聚光到風筒上。)
(電車轉彎的聲音。)
(燈暗)
(上圖攝於鯉魚門,2008)

Saturday, July 25, 2009

有關《無名碑》舞台的幾句說話





那些像碎片的景片
一幅幅又似是一塊塊墓碑
當一下鎗聲響起 碎片便散滿一地
他以為殺了一位志士 革命便會完結
其實是 每一碎片都倒映著一位志士
他們的靈魂已藏在裡頭
無數的志士 反而從碎片面前站著
等待革命成功的來臨
等待又一次花落

Saturday, July 18, 2009

關淑怡《Shirley’s Era》及椎名林檎《三文八卦》




在灣仔杜老誌那不停閃著霓虹燈的酒吧內日藉關淑怡用長滿皺紋的手拿起銀色鏽花針在肥版椎名林檎那豐厚的背上刺了一隻飛向日落的白鷺。

後記:聽完關淑怡《Shirley’s Era》及椎名林檎《三文八卦》時想起的)
(上圖攝於大澳2008)

Thursday, July 09, 2009

Pina,在她的男人的子宮內跳舞


上星期,Pina Bausch因癌症逝世。

第一次知道有Pina Bausch的名字,是在十幾年前,仍在APA上堂的時候,有位同學告訴我:「呢個勁野!」他給我一張單張,上面寫著《1980》,看見一排舞蹈員在泥土和一片花海上跳舞。最終,不知什麼原因,沒有去看演出。但卻從圖書館借了有關她的書,看到舞者總在一個個奇異的佈景上跳舞,舞者男的是襯衫西褲,女的總是吊帶長裙高跟鞋,書內還有一幅她的相片,面上很多皺紋,眼神平靜,手上總有一枝煙,身形高挑,對比一個舞者的身段,她顯得較瘦,尤其在她的舞作中的偌大佈景上,更顯得消瘦,這就是我對Pina Bausch的第一個印象。

幾年之後,香港藝術節邀請她為香港編一齣新的作品,之前錯失了一次機會,這一次第一時間買票,但看後的結果是失望的。最記得連謝幕時觀眾也沒有太大的反應,很多年之後,我才知道這個演出的名字叫《抹窗人》-平淡得不能再平淡的名字,或許這是Pina Bausch對香港的感覺。

又過幾年,她又有舞作來港,名字叫《火熱的馬祖卡》,因為上次,我有點不甘心,又買多一次票,而這次總算找到到一種熱情,以及台上那隻海獅。

第四次遇到Pina Bausch,有點神奇,不是看她的劇場作品,而是從艾慕杜華的《對她有話兒,Talk to her》找到她;一個男人因為看《穆勒咖啡館》而感動流淚。我很喜歡這齣戲,而在那時候,我開始覺得自己對Pina Bausch「有D野」。

又過多幾年,即是上年,香港藝術節再次邀請她的作品來港演出,舞碼名為《月滿》:舞台上放了一塊巨大的石頭,舞者拿起幾個空罐子發出「嗚嗚」聲開始演出,他們不斷在大石與水中之間游走,漸漸的,透過男女一個個親密的動作開始,男的跳上椅上親吻女子,又一個男子如跳上床的擁抱另一個女子,他們既具張力及帶少許危險的動作中,在一次又一次的「扮演」底下,開始走入我的心,再發酵成一個情愛遊樂場-是苦是甜也是酸的境地,從而顯現出一種男女之間的愛慾掙扎。最終,我或許未至於如《對她那話兒》的男主角哭出來,但我肯定自己的內心直至演出後都不停的滾動著。在那時,有不少愛舞之人都說Pina Bausch老了,重覆自己,甚至令她的「粉絲」心碎,對這個演出沒有特別的好評。但,對我來說,直到《月滿》,自己才真正進入Pina Bausch的世界。

之後,開始買一些關於她的書,但大多是別人對她的看法,她對自己的創作一直都沒有留下過片言絮語。而在其中一篇訪問中,得知她的前夫是一位舞台設計師,她以前的作品就是兩人合作的結晶品,其中一齣便是《穆勒咖啡館》。我在想,如果Pina Bausch從人最脆弱的情感中提取出舞蹈的話,實在需要一個極度保護的器皿來盛載著,而那些奇詭的佈景正像一個巨大的子宮,讓一齣又一齣令人驚喜的舞蹈「培育」出來。

據說,Pina Bausch逝世前五天仍在劇場努力工作中,不知當她排練完畢時,會否坐在後台一角,點起煙,此時所有舞者已經離去,只有一座巨大的佈景陪伴著一貫消瘦的她。煙隨著空氣上升,圍繞佈景在轉,漸漸包圍了整個佈景,煙霧散開,她見到她的前任丈夫,向她說:「是時候了。」那團煙最終在Pina Bausch面前散開,衣衫上仍然留有一陣煙的氣味。

她的生命雖然完結,但她的藝術生命才剛剛開始,因為,她的作品會繼續演出,繼續影響後世的人,或許,當世界沒有寂寞的時候,Pina Bausch的舞影才會消失。

(相片來自http://www.flickr.com/photos/terafoto/1475584374/sizes/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