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つづく,李香蘭》的三世書-前世篇2
「強權做不到的。是文化的力量,將無意義的碎片組成有意義的拼圖。藝術,或文學,最神奇的地方就是,它一方面突出個人和群體之不同──任何藝術表達都是個人創造力的舒張和個人能量的釋放,另一方面它卻又把孤立的個人結合成群體。」
摘自龍應台《文化是什麼?》一文
摘自龍應台《文化是什麼?》一文
2003年,因為一次機會自己到日本黑帳幕劇團作交流,某天,和劇團導演佐藤信先生對談時,他提到藝術工作者應該像「refugee」一樣,遊走於不同地方,再從生活體驗裏「提煉」出屬於自己的作品。那時,我一直記着這段說話。回到香港,我將「refugee」的概念轉變成「浪人」這個稱呼,為自己訂下『劇場浪人』的身份,並為「浪人劇場」寫了以下的說話:
「日本人所指的『浪人』-原為古時失去了封祿,而被迫離開了主家去到處流浪的日本武士。他們手持武士刀,遊走於大街小巷,為百姓抱打不平,喜結志同道合之友,但同時又會隱山修煉,提昇自己的劍術造詣。
劇場內亦有一些人,他們走出主流,流落民間,聆聽著世間的聲音,運用圓熟的舞台技巧,將自己對生活的感受呈現出來。浪人劇場便是希望聚集這些「劇場浪人」,在這個靈光消逝的時代中,利用他們的「劍」,在劇場中勾勒出世界仍然存在的真和美。」
之後,浪人劇場主要製作了兩個作品,一個是一個關於媽姐的故事-《暗示》,另一個則是改編自舒巷城先生的《鯉魚門的霧》,兩個作品都自己身邊的人和事開始發展的。雖然,兩個作品都呈現到自己所關心的人和事,但原來心中一直都有一個問題。
其實,「劍」在那裡?
最近一個遇然的機會,我去了淺水灣酒店。
從來我都沒有去過淺水灣酒店,但因為張愛玲的《傾城之戀》,我對這個地方一直有一種莫名的好感:只要你踏上那白色而寬闊的雲石台階,那裡的一磚一瓦一景或會勾起種種的記憶和幻想,無數的「傳奇」將不停湧出來。而在其中一堵牆下,或許會發現范柳原和白流蘇相遇的痕跡。
然而,當我走入去,發覺那裡雖然保留著那白色而寬闊的雲石台階,外觀和我以前看過的相片分別不大,但感覺周圍的空氣卻像靜止一樣,更找不到那幅別具意義的牆。再走上二樓,步入中庭,在一個別具古雅的花園內竟然見到一間超級市場的名字,隔鄰是一間旅遊精品店,再上一層則有一間專為兒童而設的小畫室-原來,那間范柳原和白流蘇曾住過的酒店早已經變成一個「商務式住宅附屬商場的酒店」,那時,我想起平時教書當自己極度投入時,一班同學會叫我:「返黎呀,返黎呀,老師。」,一切一切都只是自己「諗多左」?
回到家裡,從書櫃裡取出《傾城之戀》,再次翻開了那一頁:
「……橋這一邊是一堵灰磚砌成的牆壁,攔住了這邊的山,柳原靠在牆上,流蘇也靠在牆上,一眼看上去,那堵牆極高極高,望不見邊,牆是冷而粗糙,死的顏色。她的臉,托在牆上,反襯著,也變了樣-紅嘴唇、水眼睛、有血、有肉、有思想的一張臉。柳原看著她道:「這堵牆,不知為什麼使我想起地老天荒那一類的話。……有一天,我們的文明整個毀掉了,什麼都完了-燒完了、炸完了、「土丹」完了、也許還剩下這堵牆。流蘇,如果我們那時候在這牆底下遇見了……流蘇,也許你會對我有一點真心,也許我會對你有一點真心。」
重看張愛玲的文字,猶如舞台上的大光燈一樣,好能將塵世間平平無奇的一堵牆,照耀得閃閃發光-令那幅牆擁有自己的價值。根據本雅明的說法是,她令它找出一種「靈光」(Aura),一種獨一無二的感覺,而那樣,世人才懂得珍惜。
原來,「劍」在這裡。
(上圖: 《つづく,李香蘭》另一個海報設計草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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